中新社甘孜12月9日电 题:探访四川深山里的集中办学区:“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清晨,天光微亮,大山中的雅江县呷拉镇初级中学校园渐渐苏醒。学生宿舍里,丁真曲珠和舍友们起床洗漱,开始一天的学习生活。很快,琅琅的读书声在山间飘荡。
俯瞰位于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雅江县的呷拉教育集中办学区。吕杨 摄
雅江县隶属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地处青藏高原东南缘,境内群山环绕,河谷纵横。县城附近唯一面积较大的开阔地上,坐落着占地233亩的呷拉教育集中办学区,包含初中、小学、幼儿园。
雅江县副县长黎华告诉中新社记者,多年以前,雅江边远的农村乡镇办学条件和师资力量很差。为了使边远乡村的学生接受同等优质的城区教育,雅江县于2013年开建集中办学区,将全县最优的教育资源汇聚在一起,总投资超5亿元人民币。
经过多年发展,如今的呷拉教育集中办学区共有学生2634人,占全县学生总数的34%,其中2276人住校。集中办学区规模和条件居甘孜州18个县(市)前列,藏族孩子们在这里学习知识,也培养良好生活习惯。
呷拉小学六年级学生在上数学课。王鹏 摄
“在学校我们既是老师,也是‘爸爸妈妈’。”呷拉小学六年级二班班主任卫郸说,班上46名学生有45人住校,她平时除了教学,还要帮助学生购买学习生活用品,带学生看病,甚至督促他们每晚洗袜子。
12岁的斯郎次章读六年级,绑着清爽的马尾,眼神清澈,校服内衬衣雪白。她的家位于60多公里外的八衣绒乡,路途遥远,每三个多月才能回家一次。她说,自己从小在牧区长大,四年级来到呷拉小学住校后,在生活老师及班主任的帮助下,学会了生活自理。说起梦想,这个腼腆的女孩说,以后想当博士,“因为博士很厉害”。
呷拉镇初级中学副校长陈才君说,考虑到很多学生家距学校太远,很久才回家一次,每周末学校会组织看电影、包饺子、社团活动等,并定期带孩子们去附近乡镇走走看看,“学校还设置了亲情聊天室,供家长来探望时使用。”
记者在亲情聊天室见到了丁真曲珠的姑妈汪秋志玛。汪秋志玛对集中办学区很认可,“孩子在这里吃得好,学得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更欣慰的是孩子越来越懂事。”
丁真曲珠今年14岁,读初二,个子很高,爱笑,“以前我的梦想是当教师,现在想当飞行员。”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课间操时间到了。蓝天白云下,学生们在操场上跳起藏族特色的锅庄舞。操场边,35岁的藏文老师洛登也跟着音乐跳了起来。
课间操时,呷拉镇初级中学的学生在操场上跳藏族锅庄舞。王鹏 摄
洛登说,学校里99%以上学生是藏族,为了传承民族语言文化,特意开设了藏文课,并纳入中考。除了藏文课,还设置了藏文书法课、朗诵课、辩论课,很受学生欢迎。
在呷拉镇初级中学,有一个特殊的直播班——通过直播的方式,与150公里外教学质量更优的康定中学同步上课。记者在直播班课堂看到,学生们跟随屏幕中的远端老师上课,遇到难点,课堂里的老师会现场讲解。
“直播课让我们在雅江享受到了整个甘孜州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帮助很大。”15岁的欧珠降泽即将中考,对历史很感兴趣,而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历史学家。
飞行员、博士、历史学家、警察、歌星……记者在呷拉教育集中办学区走访期间,听到了藏族孩子们各种各样的梦想。正如他们在一间宿舍墙上写的,“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完)
中新网邯郸12月9日电 题:邺城考古40年:邺城待解之谜
作者 牛琳 王天译
“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外郭城在哪。其实外郭城东西南北的大概位置已经推断出来了,但是找不到城墙在哪。”邺城考古队第二任队长、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朱岩石说,考古学是一门实证科学,推测的结果找不到实证,这是最大的困惑。
现实情况是,邺南城外郭城区据推测约100平方公里,“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捞一个几米宽的夯土墙,就像大海捞针一样,谈何容易”。
邺城遗址平面布局图。邺城考古队供图
朱岩石表示,不能否认,邺城考古40年来取得了很大收获,但距离科学、全面、准确地解释邺城那个时代、解释邺城都城全貌还差得很远。“关于邺城,研究题目太多了。它就像一座庞大、丰富的历史资料库,在国内和国际考古界、学术界享有盛誉,始终是各界关注的焦点。”
朱岩石举例说,比如,邺城的手工业遗迹和遗物的研究非常重要,它牵涉到中国北方白瓷到底是什么时候起源的,怎么起源的。他认为,白瓷的出现和邺城的陶瓷烧制技术有直接关系,白瓷的起源地很有可能就在邺城,“因为我们发现邺城的陶瓷烧制技术已经能够使烧制温度接近瓷器需要的温度”。
“如果没有白瓷,你能想象今天的瓷器是什么样子吧?”朱岩石感慨道,正是由于白瓷的产生,匠人们才能够在白胎上进行彩绘,之后逐渐出现景德镇彩瓷,整个中国陶瓷贸易为世界所瞩目。
时至今日,关于邺城,考古工作者们掌握的信息仍然九牛一毛。“我们迄今才发掘了4万余平方米,只是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了一些推断的依据,捕捉到了一些有关邺城的非常宏观的、概括的信息。如何能够真正运用这些信息,更加丰满、生动、科学、全面地去阐释邺城那个时代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艺术、宗教等方面,需要做的工作太多了。”在朱岩石看来,“需要几代人去努力”。
对于考古来说,一个有意思的循环是,不断地取得成绩,不断地产生困惑,不断地解决问题,又不断地出现新的问题。朱岩石表示,邺城考古工作尽管不断地出现新的问题和困惑,但整体研究水平在提升。“可以这么讲,取得的成绩越多,认识越深刻,问题和困惑也就越多,它是成正比的。关键是怎样建立起已知系统,再从已知到未知,实现从‘0’到‘1’的突破。”
邺南城宫城区平面图。邺城考古队供图
令朱岩石欣慰的是,随着研究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年轻学者开始关注邺城考古。“邺城考古队是一个非常开放的团队,一个人研究一辈子也只是一人的能力,当10人、100人甚至更多人来研究它,才能使得总体的研究水平得以提高。”
对于新一代邺城考古人、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沈丽华而言,面临的任务已然不同。“以前工作的重点主要是关注整个城市的格局,现在我们还要关注建筑技术、建筑材料的发展体系,关注社会生活、手工业生产以及哲学思想和文化艺术等方面,要求也就提高了。而且我们需要不断地补充和修正以前的认识,因为过去的工作总有一定的局限性。”

沈丽华打了个比方,“这有点像盲人摸象,我们如果预先知道大象长什么样,再去摸象会是相对容易的。但实际上,考古人来到邺城,是一个全新的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考古工作的城址,城在哪都不知道。”
经过考古工作者40年的接续努力,“前人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土壤、种苗已经培育好了,树可以成长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这棵大树更加枝繁叶茂。”沈丽华说。
邺南城宫城区206号大殿出土摩尼宝珠纹白石构件。邺城考古队供图

与第一代邺城考古人仅仅依靠洛阳铲进行考古勘探不同,如今,科学技术的发展进步大大促进了考古技术手段的提升。
“传统的是用洛阳铲去探去看,但洛阳铲有很多局限性,如果埋藏特别深或者下面有水,洛阳铲就会探不下去。拿邺城遗址来讲,漳河一线流沙很多,考古勘探就得先穿透流沙,在邺城考古刚刚开始的那个年代,仅仅依靠洛阳铲勘探就比较难,效率也低。”沈丽华说,现在会有物理探测的方法,比如高密度电法,有时也会使用探地雷达等。根据遗址情况的不同,传统方法和现代方法结合在一起去工作,大大提升了考古勘探的效率和精准性。
邺城遗址东郭区出土的东魏弄女造弥勒像。邺城考古队供图
谈及邺城考古的未来,邺城考古队首任队长、现年88岁的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徐光冀断言,“邺城考古还要再做一百年”。
对此,考古学者们不约而同地有着相同的看法。“我们一年在邺城最大发掘面积仅仅两三千平方米,对于一座100平方公里的城来说,现在连几千分之一都没有发掘完。”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邺城考古队负责人何利群说。
朱岩石也认为,对邺城来说,10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都要做下去,“那时候我们的发掘水平、科技水平、认知水平会更高,那一定会更好一些。”(完)